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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其所说,冉仲景的诗作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康巴高原系列和武陵山区系列。两个阶段有两种不同的风格,代表了作者在人生不同时期的思考与感悟。如何理解这一土家族诗人的情怀,我们试从大众的角度来看他的人生轨迹。
冉仲景,男,1966年5月生于重庆市酉阳县麻旺镇,1983年进入南充师范学院中文系学习,1987年毕业即赴康定师范工作,1997年回酉阳一中从教,现供职于县文联。
1987年的知识青年没有到物质文明的城市发展,却把十年最美好的青春给了康巴高原。是什么支撑着冉仲景做出如此决定?在作者的前期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一些端倪。《从朗诵到吹奏》《众神的情妇》等作品,贯穿整个乐章灵魂的是作者对理想与信念的坚持与追求,字里行间渗透出来的是作者对周遭事物对世俗人生对自己本身的不懈对抗与拒绝,给读者展示的是一个“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孤独求索者形象。正如作者所说的“只要鸟儿还用两只翅膀飞翔/我就得踮起脚跟仰望/用剩下的万分之一只眼睛”。我们不禁想问,十年中,作者是否始终如一的坚持呢?一一肢解作者的诗歌,我们大致可以看到几组矛盾:理想与现实、意志与诱惑、生命与苦难、神与人。无疑,在康巴高原,作者能得到充足的自由和灵魂的解放,能更好的醉心与其对理想的理解与创作。不可否认,我们也看到了一个以泰戈尔为榜样的好青年,在有梦的年代里为了崇高、美好、纯洁等善的字眼孜孜不倦。于是有了圣山、天堂、高天、白雪、雪莲花、星光、桃李等一切好的意象,有了涉过、前往、飞翔、超越、仰望、朝圣、驰骋等一切积极的动词。这些词组传达给了我们一种理想与信仰结合的精神劲,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朝气蓬勃的个体,感受到了一股高尚的温暖。然而,时间的沉淀终会磨去理想的脚印,在与现实的对抗中,作者该何去何从?诗作中处处透露出了这种矛盾的苦恼,“未经命运许可/独自闯入险象环生的生活/然后一条道走到天黑”“往内心再走九公里/我就一头撞进了茫茫黑暗/天,什么时候/你能为我漏下一点光呢”“当我张开双臂/从信念的高崖纵身跳下/我不该把这一壮举/命名为飞翔,而应把它叫做/——扑空”。作者不断的写作不断的审视自己的人生,有过迷茫有过彷徨有过孤独,但是,在上下求索的过程中,作者的灵魂得到升华,人生的意义得到肯定,更加明确了前进的方向。“我想:在灯下写作/就像苍鹰盘旋高天一样/不仅需要一双坚劲的翅膀/更需要一颗英勇无畏的心脏”“仰起脖子,我一滴不剩地/饮尽了古往今来所有的黑暗/还有什么理由不敢辉煌”。正是在这样一种意志的支撑下,作者始终如一的保持了一个诗人的忠诚,他诚实的反应了现代物质文明带给人类的精神分解,诚实的写下了自己的是非善恶,“楼群嫁接着孤独/磁带传播着流毒”“咖啡和杯子一并苦涩/嘴唇充满罪恶”“千真万确,万千灯火/照亮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但它们照不亮信仰的工地”。基于骨子里的知识分子气,这个自诩高过时代的男人想救世人于水火,以一己之力医治这病态的社会,于是才有了一系列与神的对话以及作者为了这种使命感而做出的努力,“为了男人们眼底即将熄灭的火焰/瘸腿的我,将只身前往圣地/取回火种和干柴/但我不是为药生病的人/当你们在月亮下面沉睡的时候/我还能拥有一副怎样的肝肠”。在这种种的求索过程中,作者并不是意志坚强的,他真实的写出了一个活生生地人的形象,有犹豫彷徨,也有坚持不懈,可能正是这样的一种诚实客观的反应,才更觉得可喜可贵,更让人感动。
如果说康巴高原给了冉仲景高原一样的情怀,那么武陵山区则赋予了他曲折有致的自然。经过文化的积淀与对生活的理解,作者的笔致趋于平缓,给予了我们全方位的观察角度。《马桑组诗》音律齐整、朗朗上口,活泼俏皮、风格迥异。作者把自己真正放入自然中,比拟成自然的一员,以“它”的眼光看世界看人类,给人别样的感觉。“这是桔树,这是苹果树,这是梨/低地里的那一棵/是冉仲景”“口衔木叶,每个故事都以祝福开头/阳光无毒,树木幸福到关节疼痛”。那么,为什么作者前后的风格会有如此大的反差?是生活的逐渐安逸让作者耽于现状、自娱自乐,还是生命的积淀让作者陡然成熟、珍视生活?我们不然而知。但有一点仍然贯穿与他的前后时期,让他的作品有了生命的延续,那就是对人生的热爱、对自然的膜拜,不管生活怎么变化,作者怀揣一颗博爱的心,去经历去感悟去享受。“亲爱的命运,你为何让我/看见了这么多苦难/为何让我有爱,并且爱着”。在武陵山区的一系列作品中,作者蓄意或无意识的避开关于理想、信仰、意志等贯彻于康巴高原系列始终的追寻者形象,而是以一个享受者的姿势出现,让人隐隐体会到了他对生活的妥协。但也或许是“天堂和地平线都太过虚妄/驰骋,才是我们真正的家乡”。
“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总观冉仲景的诗,也许少了几分自然,少了几许大气,但他作为一个坚持理想而不改变、为了使命不抛弃不放弃的朝圣者,理应受到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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